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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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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扶引着祖母出来时,覃大夫赶过来,给了父亲一个字条,说要是去省医院的话,可以去找字条上的这个医生,是她的同学。父亲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,想握下覃大夫的手,又不好意思,一时汗都冒了出来。

回家跟母亲商量,是先上县医院还是直接去省医院,一时拿不定主意。父母心里都盘算着既能治病又能省钱的最好法子。母亲最后发了话,说折腾一回县医院,要是不顶事,反倒更麻烦,干脆直接去省医院,这样最保险,不能浪费了人家覃大夫在省医院的关系,换了别人,还不一定能攀上这个便利。父亲自然立刻同意。

在春寒料峭的冰冷清晨,一家人到车站去送父亲和祖母到省城开化。许多天的腹泻折磨,一向健康的祖母消瘦得让人心酸,出门时,里面穿着棉衣,外面套着车站发给父亲的长长的厚厚的蓝黑工作棉服,更衬出了裹在衣服里面的祖母的瘦小身躯。大哥二哥一路轮流背着祖母,祖母则一路叨叨,说老天爷不会要她命的,不就是拉个肚子,养养一准会好,愣要去什么大医院,“我是拗不过你们,你们说了算,去就去,这辈子还没去大城市转过,倒也是的,要不是身上有了这点毛病,还不定什么时候能见着大世面!”接着反复交待我们几个一定要听母亲的话,千万别让母亲生气,最要紧的就是不要在外面打架惹祸。

火车呼啸而来,停住,只一小会儿,便随着一声轰鸣缓缓启动,我们没看清楚父亲和祖母到底坐在哪里,也许还在忙着找座位,一列一列的车厢早把我们的视线抛在后面,尾车后面一个摇着小旗的铁路工人,收起小旗,返回车厢,与整个列车一起消失在远方。火车,那是我小时候既熟悉又陌生的神奇之物,无论上学、玩耍、吃饭、睡觉,它昂首巍峨的身影和刺破青天的鸣响与我们每天的生活朝夕相伴。每天都踏着铁道上学,每天都从一座百十米长的铁路桥经过,我们无数次地数过南来北往的货车、客车有多少节车厢,无数次地驻足仰望列车上坐的都是些什么人,我们不知道火车会跑多远,不知道它们的目的地,不知道它们经过的地方和要去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,但我们知道,在这个我们不知道有多大的世界,凡是我们听说过但从未亲眼见识过的美好去处,唯有火车才能带着我们去见到,坐在火车上的人是多么幸福啊,在一路风光中朝一个崭新的世界奔去!火车,它就是这样一个承载我们模糊不清的孩提憧憬,让我们生出一掠而过的快感的美妙之物。那时候,有多少孩子梦想着长大以后当火车司机啊!但跟着一家人送父亲和祖母上火车这一天,我头一次对火车生出了说不出的不好的感觉。在没有祖母的那些漫长时日,每当看见火车,它的样子让我感觉恐怖,它的声音让我感觉刺耳,它是个令人生厌的东西了。

我让阿文去问问他母亲覃大夫祖母到底得了什么病,拉肚子果真就那么严重?阿文回家问了,下午上学见到我时说他什么都没问到,她妈妈不让小孩子管大人的事情,但他却偷听到了她妈妈说给他爸爸听的话,说铁路上的关家老太太很可能肠子里长了瘤子,弄不好是癌症。那时候我根本没听人说过癌症是什么病,连癌字都不认识,阿文同样也不懂。我和阿文立刻找来字典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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