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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 卦象爻辞传凶谶 荒郊驴辇迎故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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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暅之摇了摇头,

  “家师也为我讲过易。阴阳之变,本就是道家学说。”

  庆云点了点头,他当然无法否认,于是认真的听了下去。

  “家师说阴与阳,是一而二,二而一的共生。

  凡事有阴就有阳,福祸相倚,利弊相衡,

  阴胜阳衰为阴爻,阳胜阴衰为阳爻,阴阳相当则守恒。”

  爻,既是变化的趋势。

  阴阳一方胜出则生变,势均则衡,这个道理庆云也懂。

  “阴与阳并不是绝对的概念,

  在一件事情里,有无数对阴阳对立的关系。

  而对不同的事务,又有各自独立的阴阳羁绊。

  没有一样事物能保证所有的阴阳对立关系都会平衡,

  更没有一个时刻所有的事物都可以处于平衡的状态,

  因此这个世界始终在变化,这就是易。”

  庆云依然没有反驳,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暅之忽然开始讲起这些玄而又玄的大道理。

  “我们之前的视角过多的集中在魏王与太子之间的立场,

  所以对于人和事的理解就会轻易的打上魏王,或者太子的标签,如分阴阳。

  但其实,这个局中的参照物有很多,

  魏与柔然,南朝与北朝,百济与新罗,韩与倭,甚至四堂首座所崇教义,似乎都难逃阴阳纠结。

  每个人在这些不同的平衡中都有不同的立场,从而混合出复杂的行为。”

  庆云似乎听懂了些什么,但还是没有完全想通,迫不及待地追问着,

  “二哥的意思是?”

  “很多人都有两面的或是更多面的立场,

  有时我们认为可以相信的人并不可信,

  有时我们以为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发生,反之亦然。

  这个棋盘,并非对弈,而是一场混战!”

  “二哥的意思是,我们谁也不能相信?”

  “不,我们要学会相信。

  相信人,而不是相信事,

  要用内心去感受每个人的立场。

  比如大哥,三弟,他们在很多事情面前可能会和我们的立场不同,但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有意对我们不利。”

  “你,你为什么不提四姐?还是对她有成见?”

  “不是,她太复杂。

  连接在她身上的羁绊比我们更多,

  有时,我也不确定我们会不会成为足够重的砝码,

  不会被交换。”

  庆云果然有些不悦,

  “二哥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?”

  “你在檀宗君之争中糊里糊涂的就被贴上了标签。

  连殷色可这样本来应该站在对立面的角色也一起被挟持。

  陈叔莫名其妙的被她一句激走,当日我们在梁国忽然就与……”

  “好了二哥,不谈这些问题了。你太敏感。”

  庆云的口气似乎很平淡,但暅之知道他已是非常气愤,否则不可能如此无礼地回避更深入的交谈。

  庆云将头裹在了被子里,不一会儿,就传出了做作的鼾声。

  暅之叹了口气,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三枚铜钱,随手洒在床上。

  少阴,暅之默念一声,记在心头。

  庆云若是这个时候能探出头来望一望,一定会惊坐起来。

  一向不相信命数的暅之,竟然在打卦!

  暅之不信卜算,并不代表他不会。

  他的师傅对于命理的推演当世不作第二人想。

  暅之反复推敲着眼下的局势,越盘算越是迷茫,越迷茫越感觉无助,越感觉无助便越希望找一种寄托,

  而卜卦,就是眼下最好的寄托。

  反复抛落铜钱,排好卦格,暅之曲指盘算:

  水山蹇,利西南,不利东北。

  西南?盘盘国,毗骞国,难道是说那两个大和尚?

  都是些与局中不相干的人。

  哎,早知道卜卦是作不得数的。

  不利东北,难道他们还能与河朔,关外,三韩的势力起什么冲突?

  说到河朔,三弟不知道此时在做什么。

  河朔独赢的他,应该已经抓到尔朱新兴的把柄了吧?

  忽然间,暅之想起尔朱新兴的无故失踪,心头不禁泛起一阵阴霾,但愿三弟不要有什么事才好。

  蹇卦不吉,前途可能陷入困境,退一步方有生路,进则大凶。

  卦相的第四爻是太阴动爻,有变卦。

  蹇卦四爻动,化泽山咸。

  咸卦,咸卦,娶女则吉,难道说的是……

  暅之忽然想到了那个人,忽然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态失了兴趣,

  魂飞冥冥,思涌天际,不知不觉,渐入了梦乡。

  自暅之认识庆云以来,输在起床这件事上,今儿还是头一遭。

  正当暅之懵懂地撑开睡眼时,却发现早有一对圆睁的环眼几乎贴在了自己的脸上。

  他吓得一个激灵,顿时睡意全消,将上身向后缩了数寸,喝问道,

  “你做什么!”

  庆云鄙夷地白了他一眼,

  “我还想知道你要做什么呢!”

  (暅之你要注意自己读书人的形象!就不描写你的窘态了!)

  他急忙甩开左臂,收回双腿,翻身坐起,假装正了正自己的发髻,其实是在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心跳,想让自己迅速的镇定下来。

  “呃,那个,昨晚一直在做梦。

  师傅传了我一套缠丝擒拿手……”

  “确定不是一套金刚降魔杵?”

  “哦,哎,五弟。那个,我新做的那支洁齿神器刷毛的转动方向又多了一个,用起来更省事了,正好你三哥这两天不在,你,你就先拿去用吧。”

  “不了,我可无福消受。

  你呀,还是送给她吧。”

  庆云伸手点了一点暅之身后。

  暅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,转过头来,看见一副笑得开了花的俏脸,想起自己刚才的窘态,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  “老实交代,是不是梦到人家啦?”

  “不,不是。呃,不完全是你想象的那样……”

  庆云发誓,他自从认识暅之以来,绝对没有见到过他如今天这般失态,

  不但表情管理彻底崩盘,连言语动作都仿佛退化到了童年。

  作为兄弟,他还是非常义气地帮暅之解了围,翻出暅之新造的神器,便拉郁闷出门验宝,留给暅之一个独立空间,让他有机会好好平复一下。

  等到暅之打理好衣冠,已经近了晌午。

  对于他这样一向自律的人,这样的情况着实少见。

  虽然庆云和郁闷都非常“识趣”地停止了揶揄,但是暅之仍然还是未能摆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。

  尤其是发现南齐一行人入住的禅房大门紧闭,空无一人,暅之忽然间就没有了头绪,更拿不出新的主意,无精打采地靠在墙边,没了言语。

  郁闷乖巧地建议大家去山道上散心,庆云也兴奋的附议,于是便将暅之一左一右强行架起,游街……不对,游山去也。

  暅之其实今天根本就不想见到身边的这两位,可是偏偏又没有理由避开,

  于是只能将目光的焦距调节到无限远,将近处景物涣散成一团模糊,任由二人摆布。

  可是就在无限远的远方,地平线的接缝处,山峦间的暗影里,仿佛有几粒黑点在蠕动。

  在那样的距离,那样的光线下,根本看不清楚是动物还是被山风吹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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