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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95章 峰回路转,转了又转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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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,臣得闻晋王殿下班师回朝路过清岗,这才女扮男装,修整了仪容,欺骗了晋王殿下,同时也欺骗了皇上。所以,这件事,全是楚七一人之过,与旁人无关,请陛下赐罪。”

  她朗朗出口的声音一落下,座中众人神色各异。

  谁都知道她这番言论看似是在认罪,一来却是在保全洪泰帝“用人不查”的面子,二来又实实在在的为赵樽脱去了欺君的罪责,显然是要一力承担的意思。

  很明显,这个结果是洪泰帝喜欢的。

  他眸中的郁郁之色散去,松了一口气。

  “楚七,你有报国之心是好的……”

  眼看洪泰帝要借驴下坡,宁王不等他说完,又“扑嗵”一声跪在了地上,“父皇,欺君之罪,可轻饶不得,要是人人都效仿于她,那我大晏国之体统何在,律法又何在?尤其这件事,依儿臣看,绝没有那么简单。一个小小女子,若没有人指使,又如何敢冒这么天大的风险欺君,还敢女扮男装做驸马?请父皇明鉴。”

  他言辞犀利,直指赵樽,夏初七自然听得很清楚。

  可显然,宁王料错了老皇帝的心思。

  他并不想动赵樽。

  目光冷了一冷,他怒视着宁王,又是拍向了桌子。

  “大胆!赵析,朕说话,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?”

  连名带姓的喊他,显然洪泰帝是大怒了,吓得宁王狠狠磕头在地。

  “父皇息怒,儿臣知错了。只是儿臣绝无半点私心,一心只是为了父皇,为了我大晏社稷着想啊……”

  宁王说得声色动容,也句句有理。所以,洪泰帝虽借机狠狠骂了他,可事情被他挑起来了,当着满朝臣工的面儿,就必须做出一个样子来,给大家一个形势上的交代,要不然,如何能服众?

  洪泰帝蹙着眉头,慢悠悠地看向赵樽。

  “老十九!”

  一直漫不经心的坐在位置上,仿若置身事外的赵樽,闻言终于开了口。

  “儿臣在。”

  洪泰帝目光深了一深,意有所指的道,“楚七欺君犯上之事,你事先可是不知情?”

  这话问得……

  字里行间的袒护之意,实在太过明显。

  夏初七心里凉凉的,随了众人的目光,也看着那个俊朗如神的男人。却见他懒洋洋地放下手中酒杯,没有看她半眼,只淡淡道。

  “儿臣确实不知情。”

  像被重鼓给敲了一下,夏初七心下闷痛。

  她先前为了护着他说出那一番话来,她觉得那叫伟大,为了爱情而勇于牺牲。可同样一句话从赵樽的嘴里说出来,那无异于最为锋利的刀子,一下子刺得她体无完肤。

  压抑着急欲冲破胸腔的情绪,她收回视线来不去瞧赵樽。

  “陛下,事先臣下从未有起过‘欺君’的念头,确实只是因为臣下无知,犯下了错处,在陛下赐婚之后,又不敢明言告之。这件事,与晋王殿下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,请陛下依律责罚我一人。”

  她说得很慢,声音也有些哑。

  一番话,慷慨激昂,却情真意切,让人唏嘘。

  当然,她的说辞,其实没有任何人会相信。她与赵樽两个人之间的“暧昧关系”人尽皆知,根本就不是秘密。即便别人不知道她是女儿之身,赵樽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?!

  “好。”

  洪泰帝似乎更满意了。

  淡淡的点了点头,他环视一圈,突地叹了一口气。

  “你虽身为女儿之身,却有报国之愿,那是极好的。再且,朕与老十九受了你的蒙蔽,册封了你为驸马,那也非你所愿。真要论起来,你救了老十九的命,又救了太子一命,那也是大功一件。”

  一听说有功,好些人的心都提了起来。

  停顿片刻,洪泰帝抚须一笑。

  “这样好了,今日朕得回吾孙,心甚喜之。因此,饶你一次,算你功过相抵,朕也就不罚你了。可大晏有律,女子之身不能为官。即日起,褫去你晋王府良医官一职和驸马之身,待治好了太子的病,自请离去吧。”

  功过相抵,确实也说得服人。

  毕竟太子之前已是病入膏肓,她的妙手回春那是有目同睹的。

  然而,自请离去,什么处罚都没有,确实也是太轻松了。座中众人面面相觑,却没有人敢多议论什么。赵樽唇角微微一掀,看了他爹一眼,又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来,没有再开半句口。

  能有这样的结果,自然也是夏初七事先没有料到的。

  治好了太子,就自行离去?

  这样也好。反正她从来都是孑然一身,走到哪里都是一个样。弯了弯唇角,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来,忽略掉心里那一颗沉甸甸的大石头,诚心的拜了下去。

  “楚七多谢陛下不杀之恩,必将诚心救治太子——”

  事情如果就这样过去了,也许将会走向一个“圆满”的局势。楚驸马悄无声息的离去了,诚国公的女儿“景宜郡主”却会出现在诚国公府,然后名正言顺的嫁入晋王府,成为晋王妃,从此两个人远走高飞,北上北平府,在那片大好的土地上,再没有了夏楚或者任何的身份阻碍。

  可事情的发展,往往都在于一步之差……

  就在夏初七磕头谢恩,头还没有抬起来的时候,却听见外头急匆匆传来一阵脚步声。接着那人仓惶地步入殿中,要说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,人就已经抽泣了起来。

  “陛下,不好了……出事了……”

  那声音,正是太子爷的贴身太监黄明智。

  夏初七心里掠过不详的预感,抬起头来,却见洪泰帝不悦地瞪他。

  “有事慢慢说,慌什么?!”

  黄明智整个人都软伏在了地上,泣不成声,“陛下,太子殿下他来了……”

  刚松了一口气,却听他拉着呜咽,“太子殿下在吟春园门口……他,他突然殁了——”

  “你说什么?你再说一遍!”

  洪泰帝目光尖刺般瞪了过去,突兀地站起身来,整个人晃了两晃,差一点儿就站立不住。而席中的众臣闻言也已然惊讶起立,纷纷惊恐不安的看着那黄明智。就连一直声色不动的赵樽,那一只握住酒杯的手也是狠狠一捏,目光里射出一抹冷芒来。

  黄明智又说了一些什么,夏初七都没有听清。

  在“太子殁了”那四个字入耳时,她的心脏就已经在“咚咚”地往下坠落了,眼前是赵柘那一双温和慈爱的眼睛,与他相处这段日子以来,无数的画面也在脑子里放电视一般呈现。

  恍惚之间,她猛然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万丈悬崖。

  旁边儿的冷风“飕飕”地刮过,吹得她遍体生寒——

  太子爷殁了。

  那么,老皇帝刚才所说的“功过相抵”自然没有了。更何况,那黄明智还回禀说,太子爷早上起来还好好的,精神头不错。临走之前,只吃了一碗楚医官新配的药,那么她已经由“医者”变成了最大的嫌疑人,那些人又怎会放过她?

  洪泰帝阖了阖眼,撑着额头,冷厉地剜了过来。

  “来人啦,把楚七打入大牢,听候发落。”

  天子之言,一出就是命令。

  赵樽目光一凉,“噌”一下站起身来。

  可是看着她,他攥紧了手心,最终还是坐了回去。

  夏初七挽了个笑容,心脏却一直在往下沉。

  持刀装甲的禁卫军冲了过来,把她的双手反扣在背后,推搡着往外走。旁边儿有人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了,耳朵里一片“嗡嗡”的声音。依稀之间,她好像看见了东方青玄带笑的目光,也看见了赵绵泽深深蹙着眉头。

  她没有抗拒,只是静静的一步步走着,什么话也没有再说。

  可是,她很多情节却在脑子里一一串了起来……

  赵樽那日去栖霞寺里,与道常老和尚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,便是为了中和节这一天吧?那个诚国公的女儿,真的可能存在吗?她不信。元祐他老爹要是真的可以生出女儿来,又怎么会连儿子都是抱养的?

  还有梅林之中,那个女人与他的对话。

  那个女人是东方阿木耳吗?

  她嘴里的计划是什么?计划中可有包括杀掉太子和陷害她这么一环?如今傻子回来了,傻子是嫡长孙,那么太子一死,赵绵泽做储君则会名不正言不顺。接下来,以宁王的本事,又如何能与手握兵权的赵樽相争?

  怪不得东方青玄与赵樽来来去去的递那一本《风月心经》,原来东方青玄是为了他的妹妹,原来人家一直都是一伙儿的呀?很显然,那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“诚国公的女儿”,很快就会被偷龙转凤,变成东方阿木耳了吧?

  怪不得他不拒绝赐婚……

  怪不得以前御赐的王妃都会不等成婚就惨死。

  怪不得……

  原来他身边那个位置,一直都是留给东方阿木尔的。

  什么狗屁的“河清海晏,时和岁丰”,都他妈扯淡的。

  她仔细想来,最可怜的人就是太子爷赵柘了。他引狼入室了吧?把阿木尔娶回府里,也就娶回了一颗定时炸弹。如果她猜得没错,他身上久治不愈的“梅毒”包括今天的“突然死亡”应该都与东方阿木尔有关吧?让太子爷染上了梅毒,东方阿木尔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为他侍寝,将完璧之身留给赵樽了……呵,在她的计划里,她要的又怎会只是赵柘太子妃的位置,她要的一直都是做赵樽的皇后吧?

  图了那么久,今天终是爆发了。

  只宁王那个傻缺,为他人做了嫁衣却是不知道。

  跨过高高的门槛时,她差点儿摔了一跤。

  突然的,她有些想笑。

  太子爷死了。

  死得一定是不明不白,那么,总是要有人来垫背的。

  很不幸的是,她就将成为那个垫背的人了。

  ……

  ……

  太子殿下暴殁而亡,为中和节准备的“百官宴”自然是用不着,太常寺很快就要开始为太子准备丧礼而奔波了,太子的遗体已经停回了东宫,也就是“寿终正寝”的意思。

  太子就殁在吟春园的门口。

  据黄明智交代说,今日太子爷得知找回了皇长孙的事,十分的高兴,当即就让人备了车,又让黄明智为他梳洗更衣,还挑了一件新衣服穿上,一定要亲自前来吟春园。走在半路的时候,太子爷说胸口有些发闷,黄明智当即就要去找太医,可太子爷大概想早点与皇长孙见上面,直说不必去了,楚医官就在吟春园里。

  可就在马车行至吟春园门口,黄明智放了马凳,撩开车帘要去扶太子爷下车的时候,他才发现太子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软倒在了马车里,已然没有了呼吸。

  至死,赵柘也没有见上他的大儿子一面。

  而懵懵懂懂的傻子,也不知道他爹死在来见他的路上。

  二月初二未时。

  在崔英达的安排下,傻子去了乱成一团的东宫,见到了他亲爹的遗体。

  只可惜,看着雕梁画栋的东宫,看着他曾经住过八年的地方,傻子却是没有任何的记忆。他听话地跪在了太子的灵柩之前,也傻呆呆地看过了那一具干瘦的尸体,却没有掉一滴眼泪,除了害怕和紧张之外,也没有旁的什么情绪。

  他早就已经忘记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,也忘记了那个人那一双干瘦得不成样子的手,也曾经修长白皙过,也曾经亲热地抚过他的头顶,亲热的举起他小小的身子来,迎着阳光亲热的叫过他的名字——绵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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