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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5章 大婚序幕拉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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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暮色在天际拢成了一块黑布。

  京师城的街道上,静悄悄的。

  打梗的梆子,敲了三下。

  前头引路的宫灯忽闪忽闪,洪泰帝御驾出了奉天门,行往京师城南的晋王府。街巷上一片漆黑,灯火已灭,已经过了宵禁的时候,路上没有行人,只有一队又一队装甲佩刀的巡逻禁卫军走来走去。

  很静,很静。

  静谧中,便觉得那脚步格外清晰。

  御驾走得不快,可车轮每转一下,似乎都散发了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。

  晋王府。

  郑二宝拨弄着灯芯,察言观色地瞄了一下那个自始至终不动如山的身影儿,心里叹着气,又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,尖细着嗓子轻声说。

  “殿下,夜了,您该歇了。”

  赵樽像是沉浸在了自己布下的棋局中,眉头蹙得很紧。

  “再等等。”

  还等什么啊?

  郑二宝心里叹息,有些心疼他家主子爷了。可他侍候了他家爷这些年,又怎会不晓得他的脾气?他说等,谁又能把他拽到床上去不成?

  想了想,他只得委婉的提醒。

  “三更了,殿下您还在等什么?”

  赵樽阴郁沉沉的脸色,在灯光下忽明忽暗。

  面上情绪不多,他也没有抬头,只淡淡说,“等该来的人。”

  该来的人是谁?郑二宝只是一个太监,自然不会知道,也没有敢仔细去问。只是恭恭敬敬地又为他家主子爷添了一回水,就静静地立于一侧,看着那些他从来瞧不明白的黑子和白子在棋盘上摆来摆去,实在弄不明白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意思,怎么就能够吸引得他家主子爷没事儿就来琢磨。

  灯芯“啪”的爆了一下。

  郑二宝眼皮一跳,正准备再去拨弄一下,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
  进来的人正是陈景,他瞄了坐上的赵樽一眼,声音稍稍拔高了一些。

  “殿下,万岁爷过府来了!您,要不要先去床上躺着?”

  万岁爷来了?赵樽没有什么表情,却是把郑二宝给吓得够呛。他向来知道他家主子爷算无遗策,可联想先前他说的“等人”的话,郑二宝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了,难道他家主子爷早就晓得了万岁爷会漏夜前来?

  果然,赵樽没有半点吃惊。

  缓缓地起身,他衣袖一拂,在地上拂出一抹剪影。

  “不必了!出迎吧。”

  这个点儿,晋王府里很是安静。大步行来的洪泰帝没有穿龙袍,只是一袭便装,看上去也就是一个精神矍烁的平常老头子而已。往承德院的方向走来,他还没有入院,便见赵樽领了几个人候在了院门口。

  “儿臣参见父皇!”

  聪明人之间,不需要说得太多了。

  洪泰帝抬手喊了一声“起”,看向赵樽时满脸都是慈爱的笑意,“即是身子不便,又怎么出来了?你躺着便是,朕多走几步路,有什么打紧?”

  赵樽只说“不敢”,便将洪泰帝引入了承德院的正堂。不等他出声招呼,郑二宝便已经懂事的泡了上好的茶水,行了参拜之礼,领了内侍们退了下去。宽敞得显得有些空荡的正堂里,就只剩下了父子两个。

  和睦地叙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,父子之间的气氛很是和暖,就好像京郊那火烧眉毛的“兵变事件”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,一直到洪泰帝把话题引入了今日的正事。

  “老十九,你应当知道朕今夜为了什么而来?”

  赵樽眸中无波无澜,“儿臣知道。”

  抚了一把胡须,洪泰帝老眼微沉,长叹了一声,“听闻你头风复发,朕也是担忧得紧。可京郊大营兵变来得太突然,朕焦头烂额,一时半刻也抽不出时间来瞧你。如今过来,一来是探病,二来也是与你商议一下。”

  赵樽沉默一下,不轻不重的回应。

  “父皇有事,明言即可。”

  “老十九,先前朕明知你身子不适,却还下旨让你前去京郊调停,确实委屈了你,可是……”停顿一下,洪泰帝老脸上情绪复杂,似是有一些感触,那饱经风霜的褶皱都深了许多,“朕年纪大了,好些事情办起来也力不从心了。可朝中能分忧之人,太少!老十九啊,这大晏江山,往后还需要你倾力辅佐才是。”

  眸子一深,赵樽声音沉了沉。

  “父皇过虑了,朝中能人倍出,是我大晏之福!”

  洪泰帝看着他,目光里的情绪浮浮沉沉,“老十九,如今只你我父子二人,无须客套,更无须遮遮隐隐。朕实话说了吧,朝堂之上,储位之争愈演愈烈,一个个结党营私,诛除异己,这些对于江山社稷来说,并非好事。纵观历史,无一不是动摇国本之劫。此次京郊大营兵变,显然是有心人挑拨你我父子关系。朕心里十分清楚,你为了大晏社稷,鏖战疆场,立下了汗马功劳。”

  顿了一下,他喝一口茶,看着赵樽面无表情的脸,又是一阵抚须长叹,“朕之所以收回你的兵权,你心里亦是有数,并非朕信不过你,而是为了护着你。一个人权力太盛,朝堂必然失衡,对你亦是不利。朕贵为天子,说得好听点富有四海,天下皆在手中,可朝堂暗流从未停止,很多事情,也非朕一人之力可以制衡与左右。老十九,你可明白朕的苦心?”

  赵樽黑眸烁烁,闪动着冰雪一般的凉意。

  “儿臣明白。”

  洪泰帝点头,眸中却无半点儿欣慰,只有心酸。

  “那不去调停,你有何要求?”

  这句话转变得太快太急,一般人肯定不能明白他的意思。可这父子两人彼此之间,谁又不明白对方心里各有算计?赵樽撩了他一眼,凉凉的面孔浸在那忽明忽暗的灯火中,眉目间的情绪亦是明明灭灭,根本看不真切。

  沉默了好一会儿,他才淡淡开口。

  “儿臣想请父皇收回成命!”

  洪泰帝看着他,犹自叹气,“纳东方氏为侧妃之事?”

  赵樽眉心微微敛起,眸色晦涩,“是。”

  洪泰帝端详着他,“父皇知道,东方氏许过老大,是委屈了你。可我朝奉行一夫一妻,说是侧妃也只是给东方家一个面子,不过一个妾室罢了。入了你晋王府,她要入得你的眼,你便多去几次,若是入不得你的眼,晾在一边也就是了,你又何必如此坚持?”

  赵樽微微一眯眼,直视洪泰帝,一双黑眸里幽深不见底。

  “儿臣幼时在宫中,见那六宫妃嫔为了君王恩宠,兵不血刃,争斗倾轧,即便是父皇您这样的圣君明主,不也一样无能为力吗?所以,儿臣私以为,此生得一贤妻足矣!”

  洪泰帝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深。

  “老十九,大丈夫不仅应当以三尺之剑,立不世之功,还应拥如花美眷无数,那才是快活。你堂堂神武大将军王,只得一妻,难免让世人诟病,贻笑万世。”

  拂袖轻抬茶盏,赵樽苦笑。

  “儿臣胸无大志,只愿碌碌此生。”

  若有似无的审视着他,洪泰帝仿佛松了一口气,看着他灯光映照下沉稳俊拔的身影,不由有些怅然若失的眯了眯眼,无奈地一叹。

  “罢了罢了。原本朕就抵制胡风,尤其是收继婚的恶习。对于嫂子嫁小叔子这种事,确实也是乱了纲常,朕极不赞同。只是那日你母后的请求,你也是见到了。这些年来,她一直为了当年拆散你与东方氏的事情耿耿于怀,心中有心结,只恐怕,知道这事,她要失望了。”

  “母后那里,儿臣自会解释。”

  盯着他平静的面色,洪泰帝看了好一会儿,重重一叹。

  “那朕便做主,允了你的请求。”

  没有丝毫意外,赵樽抬眸,拱手致礼。

  “多谢父皇。”

  几句饱含深意的谈话结束,一个荒唐的指婚,便也算过去了。对视一眼,父子两个又叙了几句旁的话,洪泰帝才把京郊大营如今的情况又说与了赵樽,其后才蹙起了眉头相询。

  “老十九对此可有良策?”

  赵樽眸子岑寂一瞬,“此事还得父皇自行解决。”说罢,见洪泰帝面色暗沉下来,又才淡淡道,“父皇,并非儿臣不愿出面调停。之所以先前三次抗旨称病,也正是为了父皇您考虑。您想想,军事哗变,若是儿臣出来弹压,那致父皇您的威仪于何地?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?”

  欣赏地看着他,洪泰帝点头,“那依你之见?”

  赵樽抿了抿唇,简短利索的分析,“解铃还需系铃人,父皇您是明君,何谓恩威并用,自然比儿臣更懂。您只需亲自前往京郊,当着众将士的面处罚了魏国公,军心自然稳定。说到底,将士们也不过只是为了出一口气,并非真心想要反叛朝廷。您是君王,您的安抚,最是有用。”

  听他说完,洪泰帝面色彻底放松下来,朗声一笑。

  “老十九啊,朕从来没有看错过你。那,既然如此,朕便依你所言。”

  说罢他又满意地喝了一口茶,便称时辰不早了,要起身离开。赵樽也不挽留,从承德院出来,一直把他送到了门口。然而,临走之前,洪泰帝屏退了众人,突地又压沉了声音。

  “你那个楚七,如今在哪里?”

  赵樽面色微暗,“不是死在了天牢大火?”

  洪泰帝哼了一声,“还在朕的面前耍花枪?”

  赵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,“不是父皇您让她死的吗?死在了史官的笔下。”

  面对他平静如水的反问,洪泰帝凝神望着他,“老十九,朕今日问你这个事情,不是想要追究她的责任。而是知晓那楚七在医理之上颇有见地。你知道的,这两日,你母后身子越发不好了,还有你妹妹梓月,一直不曾苏醒过来,太医说,要不是楚七留下的方子,只怕……早就保不住她的命了。”

  “父皇的意思是?”

  “带她入宫,为你母后和妹妹看诊。”

  唇角微微一掀,赵樽审视了他片刻,皱起了眉头来。

  “父皇,医者只能医人,不能医命。上次楚七医治太子便差点儿送了命,儿臣不敢再轻易让她入宫了。除非父皇您先答应儿臣,若是母后有个三长两短,您不得……”

  “闭嘴!”洪泰帝恼恨的瞪了他一眼,“什么叫三长两短,有你这样子说话的?这不是咒你母后吗?”

  赵樽只说不敢,懒洋洋地撩了一下唇,又道,“医人本是好事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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