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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1章 大婚(二)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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令死水一般寂静的人群,发出了“嗡嗡”的嘈杂声。他们疯了一般四目张望。

  可天檀街上,哪里还有那一辆大红的喜辇?

  兰子安目眦欲裂,咬牙切齿的一拂大袖。

  “皇后都被人劫走了,还在发愣?快追!”

  这一回,没有厮杀,没有刺客,可几千禁卫军,比之先前更加的恐慌。看着这一番混乱的情形,元祐眉梢一扬,骑在马上,幸灾乐祸的道,“兰大人,今儿小爷奉命娶亲,逗留不得,就不帮你们找人了。如今皇后不在,咱们也用不着避让。麻烦兰大人让让路,让小爷我接了新娘子回去,好交差。”

  兰子安深深看他一眼,默然一瞬,让开路。

  “小公爷请!”

  四个字从他唇间吐出,带了一抹难掩的恼恨。可元祐似是没有察觉,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,重重一挥手,领着一群晋王府的大婚仪仗,从禁卫军错开的街道中间走过。

  晋王府那一辆花轿,由八个轿夫抬着,扬长而过。

  兰子安清秀的眉目,紧紧敛着,回头看了一眼皇后銮仪边上那些吓得不知所措的丫头婆子,长长一叹,一边差人往皇城里向赵绵泽报信,一边指挥。

  “追!一定还未走远。”

  “追!”

  “追!”

  ~

  夏初七的耳朵边上一直安静的,安静得连风声都没有。

  但是她的心里,却一直有着无法解释的喧嚣。一种仿若溺水的窒息和鼓噪感,就像在阴山皇陵的回光返照楼里,让她胸闷、气短、呼吸困难,身子似乎在不停往下坠。她理智想要挣扎,潜意识又想放弃,一直处于一种水深火热的两难之中。

  “赵十九——”

  她喊了一声,从梦中惊醒,方觉冷汗湿了里衣。

  微微睁开眼,她眼珠子慢慢转动着,转动着,眼前模糊的光影里,是一片火一样的红色。喜庆的红,也是刺目的红。现实终于把她从梦境里剥离了出来,让她想起,今天是她的大婚,是她成为大晏皇后的日子。

  嘲弄的一笑,她发现自己靠在床边,头上还盖着红色的盖头。四周一片寂静,似乎没有人在。不过她想,即使有人,她也是不知。

  她没有动弹,低着头,看了看身上的嫁衣。

  那红,耀花了她的眼。

  折腾了这样久,她到底还是嫁了。这一次是真正的出嫁,再也没有了回头的余地。这一次嫁给了赵绵泽,坐在了坤宁宫,从此她与赵樽就走向了地球的南北两极,此生再也不可能会有任何的交集了,赵樽也不可能再要一个这样的女人,她的未来将永远与他无关。

  心脏狠狠一缩,痛了。痛得她抬手捂紧胸口。

  “吱呀!”一声,喜房的门儿开了。

  一个人慢慢的走了过来,他的脚步声很轻,速度也很慢,似乎带了一抹迟疑,从门口到喜榻的距离,他竟是走了许久许久——

  夏初七寂静的世界里,出现了一双脚。

  那是一双男人的脚,脚上沾上了一些雨泥。

  他就站在喜榻之前,却没有动。

  赵绵泽!?夏初七喉咙一紧,下意识想到是赵绵泽来了,手心攥紧,呼吸越发不畅,脑子里更是有着一种近乎要爆炸般的疼痛,恨不得马上就与他同归于尽。

  可她与他这一世的恩怨,还未了结,她刻骨铭心的仇恨还未报完,若是这样轻松让他死了,她那么多的愤怒,又找哪一个来承担?

  罢了!那便好好玩,彼此不死不休。

  她低低的问,“现在你总算如愿了,感受如何?”

  外面没有任何的声音,她也不需要听见他的声音。

  她冷笑着,不轻不重的声音里,隐隐含了一抹似乎永生永世都化不开的仇恨,宛如从灵魂深处刺出来的刀尖,一字一句都会划破人心,“赵绵泽,既然你执意娶我回来,希望你能男人一点,可以玩得起,千万莫要后悔,想退货。”

  地上那一双沾了泥泞的脚,又靠近了一步。

  这一次,他迈得有些急,夏初七心里登时一慌。

  “你不要过来!”

  想法是一回事,做法又是另一回事,想到赵绵泽有可能会碰她,她身上汗毛一竖,伸手就要去抓头上那一张恼人的红盖头。可她的手还未及上,便被一只大手抓住。

  “新娘子自己揭盖头,不吉利。”

  那人低低的说着,握紧了她的手,带着怜惜的宠溺。可夏初七恍若未觉,一双手疯狂地抓扯着,想从他手中脱离,像把盖头揭开。但他很固执,就是不许她自己去揭。夏初七恼意上心,偏生不想让他替自己揭盖头,抓扯不过,猛地往他手上咬去。

  只一咬,她顿住了。

  这一只手,太过熟悉,也不像赵绵泽养尊处优的手。

  他不再白皙,不再细腻,虽一样修长有力,但却粗糙中泛着一种历经风霜般的黝黑,也带着一种浓重的硝烟味儿。熟悉感铺天盖地的袭上来,夏初七心脏猛地的跳动着,情绪几乎不能自抑。

  几个月未见,难不成她产生了幻觉?就像每每出现在耳边的马蹄声一样?一定是幻觉,若是赵樽,他怎会到坤宁宫来?赵樽分明就在南疆,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短的日子里千里赴京?

  “阿七——”

  那人叹一声,探手过来紧紧拥住她。

  “你滚!”她挣扎起来。

  “你怎么了?”那人顺手揭开了她的盖头。

  大红的盖头下面,是一张惊愕莫明的脸,她看着他,化着浓妆的面孔僵硬得如一尊雕像,她怔在那里,一动也未动。

  “阿七,是我。我回来了。”

  真的是赵樽?夏初七看着他,咽了一口唾沫,眼睛一眨也不眨。他一袭赤铁甲胄,身系黑色大氅,一双厚厚的靴面上沾满了泥泞,黑瘦了不少的俊脸上,胡子拉碴,像是大战了三千场刚刚归来似的,风尘仆仆,憔悴不堪。可他的脸上,那一双幽深的眼睛却亮得惊人,嘴角噙着笑,眉头往上轻挑,颀长坚毅的身姿,如同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树,傲然的张扬着一种唯我独尊的绝世风华。

  是赵樽。真的是赵樽。

  她的心里呐喊着,仿佛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,滚入了尘埃,烫了她的心脏。可她张了几次嘴,想要向他说点什么,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,喉咙发着痒,剧烈地咳嗽。

  “阿七……”

  赵樽紧张的抚着她的背,“爷回来了,你不开心?”

  开心么?夏初七不知道。她低着头,不说话,身子胡乱地在他的怀里挣扎着,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,伶牙俐齿的挥舞着她的爪牙。

  “你……还回来做什么!我都嫁人了。”

  他低笑一声,无奈地叹息着,为她抚着后背顺气。可她却不依不饶,拼着吃奶的力气推他的手,捶他的胸,咬他的肩膀。他凝视着他,并不挣扎,任由她撕着气,只是语气更为低沉。

  “阿七,是爷不好,你受苦了。”

  她放开咬他的嘴,低着头,看他手背上的齿痕。

  是她咬的,咬得很深。看着它,莫名的,她胸口那一抹沉淀了许久的疼痛,再一次蔓延开来。不算锋利,却足够击垮她脆弱的神经,撞开她关闭了许久的泪腺。

  一颗泪水,滴在他手背的齿痕上,滴珠似的水渍,滴下来时是一团,然后,慢慢的,一点一点晕开在整个齿痕,水渍在她面前放大,再放大,不断放大,变成了一幅幅她思念他时的画面,像是她对他的抚慰,更像是她在无声的控诉。

  “阿七……”

  “阿七……?”

  他一直在与她说话,但是她一直没有抬头。他抿紧了唇,摇晃一下她的身子,然后,眼睁睁看着她软绵绵的身躯一点一点滑落,滑在他的怀里,蹭掉那一顶九龙四凤的凤冠,把头低垂在他的臂弯里,擦干了那一滴泪,却落下了更多的泪。

  阿七是从来不哭的。可阿七哭了。

  她的泪水来得又快又猛,来得赵樽手足无措,却不知如何才能安抚她。因为不论他说什么,她都不肯听他。他不擅长哄女人,只能无奈地不停顺着她的后背,搂她在怀,任由她沉浸在无声的哭泣里,泪水湿透了他的臂弯。

  “阿七,不哭了。”

  “乖,再哭,爷就生气了?”

  “再哭,再哭爷便不娶你了。”

  “唉,爷千里赴京,赶着洞房,你却是这样待我?”

  他低沉的说着话,软的,硬的,想尽了各种办法哄她,却不知她到底听进去几句,一句也没有回应过。好一会儿,她才抬起头来,看着他,那小脸儿的妆容全部哭毁。一坨红、一坨白,红红白白混着眼泪糊在脸上,看上去狼狈又可笑。

  但他笑不出来,目光凝重。

  “阿七,你可是怨爷?”

  夏初七看着他翕动的唇,唇角微微一扯,吸着鼻子抬起大红的衣袖就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。可抹完了,她身子猛一僵,像是突然反应过来,收敛住笑容,朝他怒目而视。

  “你怎的跑这里来了?你快走,快一点!”

  “走?阿七?爷走哪去?”

  夏初七以为这里是坤宁宫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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