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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5章 计出初七,必精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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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主子说不要的。”

  “嗤”一声,元祐挥手,“滚蛋吧。”

  几个人在门口喧哗,赵樽却毫无反应。

  他不动声色地坐在案几后的椅子上,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。

  元祐摇头叉腰长吁短叹,陈景却是行动主义者,在他嗔怪的时候,已经把屋子里的油灯点亮了。可不亮不知道,一亮吓一跳。只见赵樽枯坐在椅子上,胡子拉碴,眼窝深陷,面色苍白,英挺俊拔的面容憔悴不堪,冷硬英气的五官也被忧郁折磨得冷鸷阴沉,就像杵了一尊活阎王在那儿。他整个人没有生气,没有杀气,只有酒气。

  陈景上前,躬身行礼。

  “爷,夜深了,您早些歇着吧。”

  “出去!”感受到光源,赵樽不悦地眯了眯眼,声音沙哑,低沉,略有怒意。像是沉醉在一种不太清醒的酒醉状态中,他并没有看元祐和陈景,拿起手边的酒坛便往嘴里灌。而此时,他身侧的案几上,也不是往日成堆的公文,而是一坛又一坛的烈酒。他的眸中,也不是运筹帷幄,杀伐果断的肃色,而是离愁与疼痛生生薰出来的哀伤。

  “娘的,你到底喝了多少啊,可熏死小爷了。”

  元祐与他关系不同,在这营中,说话也是最不客气的。他死劲扇着空气里的酒味,一把过去揪过赵樽的胳膊,从他手上抢过酒坛,“嘭”一声摔在地上,然后用力扼住他的肩膀,低头与他对视,“我就奇怪了,天禄,你怎么还没有干脆醉死了事?”

  赵樽眯了眯眼,冷冷扫他一眼,想要说话,却忍不住咳嗽起来。

  咳了好一阵,陈景心疼得过去为他拍着后背,元祐却瞪了一眼,放开他的肩膀。

  “作吧,作死就好了。”

  赵樽喉咙沙哑,咳得猛烈,好一阵才停下来。

  再出口的声音,像从喉间挤出来的,低沉,压抑。

  “没有阿七消息吗?”

  除了上阵杀敌,只要有人靠近他,他便拿这句话问人。

  即便是陈景与元祐早已习惯了他的调调,还是不免唏嘘。

  赵樽这一生,决胜千里,算无遗策,从未失过手。但是这一次,他在灵璧使出的苦肉计,却没有奏效,晋王妃愣是无影无踪,半点消息都无。这样的结果,似是击垮了赵樽的信心,他的斗志也一日比一日涣散。从来没有吃过败仗的他,这一仗,分明输了——不是输在耿三友手里,而是他的女人。

  看着他半醉半醒却满带期望的眼,他们知道自己的回答,终究要令他失望,所以索性不答。陈景默默地撤掉了他的酒坛,为他倒了一盅热水,又让郑二宝把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,塞到他的手上。

  “爷,吃了药,早些歇吧。”

  “不喝。”赵樽嫌弃的摆手,“阿七的药,是不苦的。”

  有不苦的药?不苦的是心吧。

  陈景暗叹一声,“爷,你这是何苦?”

  他在问,赵樽却分明没有听他,他揉着额头,厉色的目光,似影似幻,又像是刚从梦里醒来一般,神情有些游离,被酒精烧过的大脑,也有短暂的失态。

  “我梦见阿七了。她在怪我。”

  元祐拍着自己的脑门儿,无力地坐下来,一动也不动,懒得再与他说半句。

  陈景脾气好得多,他探了探汤药的温度,像哄孩子似的,又把药碗塞到他的手里,轻松地道,“王妃哪里会怪爷?我们都知道的,王妃对爷最好。往常这个季节,爷要是不在府里,王妃便会早早开好方子,差人熬好防暑的中药,给大家伙都喝。但给爷留的药,都是她亲自去熬的……还有,王妃是一个不让须眉的女子,以前是不下厨的,也最烦做那些琐事,但她每日都下厨,明着说是为了小郡主,可每次的菜式,都有爷喜欢吃的那一口……还有闲暇时,王妃给小郡主讲的故事,故事里呀,会有怪兽,有魔王,但每次的结局,那些东西都是被爷打死的。小郡主说爷是大英雄,王妃便很开心。在她的心里,爷也是大英雄……”

  陈景说得很慢,似乎带了一丝笑意。

  可赵樽接过汤碗的手,却在微微的颤抖。

  他没有喝,黑眸冷冷瞅着陈景,“你竟是比我……知晓得多。”

  陈景一愣,带笑的脸收敛住,沉下眉来。

  “爷是做大事的人,事情太多,太繁杂。属下那时在北平,整日是闲着的。还有一些事,是属下从晴岚那里听的……这怪不得爷。”

  这个解释很合理,却无法说服赵樽。

  他不知道,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错失了阿七的世界?这些陈景都知道的事,他却不太清楚。她整日里在忙些什么,他也知之甚少。连陈景都知道阿七给女儿讲了些什么故事,做了些什么菜,给他准备过什么东西,他仍然知之不详。

  是,他有他的事,他确实也整日里都在忙,忙得脚不沾地,除了床笫之欢,他似乎已经有许久没有好好与她交流过了。他的大事是什么,是外面那一排排的战车,一面面的旌旗,一门门的火炮,一列列的队伍和外面一片片的江山?

  可这些原本都不是他要的啊?

  他只想每日醒过来,看见阿七在身边,对他露出灿烂的笑脸,她会缠住他的脖子,给他一个甜甜的香吻,会在他头痛的时候,为他扎针按摩,会在他难过的时候,讲笑话逗他开心,会为他端来洗脚水,为他泡脚药浴,会告诉他属于她的那个世界的传奇……

  几乎不可自抑的,他双手狠狠颤抖。

  汤碗里的药,洒了,他连汤碗也握不住了。

  把碗放在案几上,他双手捂着脸,暗叹。

  “下去吧,继续找。”

  找?上哪里找?王妃若是要来,早就来了。陈景心里感慨,却不忍心打击他,只劝慰道,“爷,灵璧一战极为凶险,但我们仍有胜算。如今离京师只一步之遥,何不夜渡淮水,趁着他们组织兵力合围,一举大破京师……”

  “不。”赵樽没有抬头,声音似有哽咽,“我要在这里等她,她会来。”

  “爷!”陈景声音重了一些,“等你走上金銮殿,整个天下都是你的,还怕找不到她吗?”

  灯火闪烁着,一晃,一荡,却许久,没有听到赵樽回答。

  夜风吹入,帘子发出轻微的扑扑声。

  陈景感叹着,正想要转身离去,赵樽却突地笑了。

  “你们不懂,不牵着她的手,我如何走得过金川门?”

  陈景默然看着他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。元祐侧眸瞥他一会,撑着案几,转身出去了。

  “陈景,我们自去吧,留下疯子一人便可。”

  风吹来,帘子又合上了,赵樽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。

  “阿七,若我真的疯了,便好了!那样,可会少想你一分?”

  从寻找她时的满怀希望到一次次失望,再到漫长的等待与更为冷酷的失望,赵樽心里的焦虑感,几乎到达了此生之最。等待是世间最磨人的事情,没有结果的等待,更是一种能让正常人陷入恐慌的状态。

  苦肉计失效,他觉得阿七真的不要他了。

  不仅不要他,她似乎连女儿都不要了。

  一个活生生的人凭空消失,对他而言,除了慌乱,还有深深的惧怕。

  她是悖世之人,本就不存于这个世间,如今恼了他,她会不会一气之下回了她那个世界,再也不回来了?如果真是如此,他又该怎样去寻找她?他怕。也是这一段时间,他才发现,原来自己也是会怕的。

  这些日子,他拿着阿七留下的东西,总是一遍遍地看,一遍遍地抚摸,就想确定她的存在。在他的左手腕上,“锁爱”的金属光芒依旧冷肃。冷冷的质感里,它闪着寒光,带着杀气。可制造它的人,在哪里?

  在阿七离开以前,他是笃定的,阿七此生都不会离开他。或者说,他相信这个世道的任何一个妇人,都不会轻易离开她们的丈夫。因为丈夫是天,是妇人的根本,是妇人的一切。更何况,他自认为对她是体贴的,温存的,而且只她一妇,别无旁人,比世上大多数的男子都要做得好,与她的关系,更是亲密得像是一个人似的。

  然而,这样的他,她还是走了。

  说到底,他的阿七,到底不是普通的妇人。

  她要的东西,也从来都与别人不一样。

  “阿七,你真的对我失望了吗?”

  看着锁爱,他喟叹着,脑子里浮出夏初七狡黠的笑脸。

  几乎情不自禁的,他也是一笑。

  “我想你了。很想。”

  那多情又动人的笑脸还在他浅醉的眸子里,一颦一笑,都像是真的。他轻轻抿唇,笑容未灭,抬高了手臂要去抓住她,想要紧紧地拥抱她。可终究他还是喝多了,那个影子只存在于他的幻觉,他的阿七根本没有回来过,帐里空荡荡的,除了他自己和一盏孤灯,什么都没有。

  人世间,谁不孤独?

  “阿七,我是真的想你了。”

  风翻动着案几上的公文,页面卷起的细微响,惊动了他。

  他侧眸,外面突然传来丙一的声音。

  “殿下,三公子来了!”

  东方青玄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灵璧,赵樽很意外。但失去了夏初七的他,任何一种微小的希望都会被他无限放大。几乎是迫不及待的,他不像往常般在营中等待,而是出门迎了上去。

  可惜夜色下的面孔,与东方青玄有几分相似,却不是他。

  “你怎么来了?”

  他的声音很冷,很失望,甚至带了一丝恼意。

  阿木尔情不自禁的哆嗦下,拢了拢衣裳,强自镇定着看见他憔悴的面孔时涌上的万般情绪,也强迫自己不去想数年的分离后再见他容貌的激动,淡淡地一笑,“你想见她吗?她与我哥哥在一起。他们两个在一起,很好,连孩子都有了。”

  “拙劣之计。”赵樽冷笑,“这么多年,还是没什么长进啊。”

  阿木尔一侧唇角弯起,“不信?我可以带你去看。”

  赵樽看着她,目光冷冽如冰,“她是个什么样的人,我比你清楚。她有恩必偿,有仇必报,就算真的与东方青玄在一起……呵,难道不是因为你哥哥快死了吗?”

  天生长了毒舌的赵樽,一本正经说话,也能够把人呛死。

  阿木尔的脸色果然难看起来,美眸瞄着他,她心潮起伏,终究还是笑了。

  “那又如何?为了找到她,你不一样会跟我去吗?”

  ------题外话------

  写完这章特别累,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,整个人都乏了,这酸爽……

  (粗粗掐指一算,真的没几章了……来,宝贝妞们,抱头痛哭一下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