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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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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夜的接风宴,不啻为一场步步惊心的生死局。

那确实不能轻举妄动,万一他露馅了,容易牵连到我。

思及此,我彻底断了念头,招呼阿陶跪坐棋局两侧,游戏起来。

我会玩双陆,水平还不赖。

可不知为何,今夜频频走神,落子乱七八糟,看得阿陶脸都绿了。

第八次神游天外后,我看看西南角,夜空一轮弯月,点点繁星,并无绯色信号烟。

我决心不再折磨对弈之人,丢了棋子道:“就到这里吧。”

阿陶简直如蒙大赦。

有人问:“赢了?”

我闪电般转头,望向声音来处,看到“刘渊”立在门口,冲我笑了。

我掐了把手心,莫名其妙“嗯”了一声。

正主回府,我们两个各怀鬼胎的冒牌货终于老实了,没有大晚上出门乱晃,反而乖乖并排躺在半野堂的床榻上。

我瞪着头顶的帷帐,忍不住问:“你瞒过去了?”

“大概吧。”不太确定的语气。

过了会儿,他好像回过味了:“你又打什么鬼主意,少去祁王和翁主面前惹眼,出了事儿,我可不救你。”

他猜得还挺准,我正打算从翁主那里下手。

我没承认,只嗤笑一声:“不用你救。”

随即拉过被子蒙住头,假装睡了。

他却倾身过来,把我扒拉出来:“能不能老实点?”

“知道了,”我推开他,背过身去,“啰嗦死了。”

身侧安静了一瞬,响起他低低的声音:“行,不谈这个,那聊聊去年十二月望日的月神教惨案?”

哪壶不开提哪壶,这个我连谈都不想谈,眼睛一闭,我发出均匀的呼吸声。

一只手落在我肩头,他轻声问:“这就睡着了?”

我加重了呼吸。

肩头的手往上移。

我陡然有点紧张,他不会要掐醒我刨根问底吧?

然而那只手只是为我掖了掖被子,便缩了回去,既没有深究我的逃避,也没有戳穿我的装睡。

心里一松,我迷迷糊糊睡去,竟难得一夜无梦。

第二天醒来,“刘渊”已经走了,阿陶说他去了书房。

我伸了个懒腰,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回了群芳楼。

相安无事了几天,便到了五月初四这日。

午后,玲珑馆的管事姑姑来了群芳楼,说翁主召见我和妙仪。

上月夜访玲珑馆时,即便空置多年,也足见其秀雅。

如今主人回归,小馆更是焕然生姿,屋坚椽固,黛瓦参差,檐角新换的风铎清越动听。

院中修竹依旧,池水清澈见底,游鱼来去间恍若虚浮空中。

姑姑带着我们穿堂入室,隔着薄透的鲛绡屏风温声通报。

里面传来有些耳熟的声音:“进来。”

妙仪一愣,还是我提醒,才提着裙子起身,跟在我身后进了屋。

翁主一身家居深衣,侧坐于妆台前,似是小睡起身后在重整姿面。

我和妙仪低眉敛目,伏跪行礼:“妾身严灼、孙妙仪,见过翁主。”

她随手拿起妆台上一支步摇,插戴在发髻上,转头道:“起来吧。”

我们这才敢抬头看一眼她。

容色明艳,气度高华,确然是传闻中难得一见的美人,可不知为何,有种奇异的面善。

但我分明从未见过她。

妙仪的反应也很奇怪,抬头愣愣看了半晌,突然一个激灵,迅速埋下头去,手抓着裙摆,浑身止不住发颤。

翁主并未在意,笑着说了为何召见我们。

原来,刘渊业已及冠,该成家了。王妃已逝,身为长姐的翁主既已归家,自然要帮着相看。

她说自己出嫁前,刘渊还形单影只,如今长大了,都有了一院子美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