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赘婿宁毅苏檀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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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二六章 焚风(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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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树下看着。

“我们这一世,怕是看不到人人平等了。”云竹笑了笑,低声说了一句。

“那是上千年上万年的事情。”宁毅看着那边,轻声回应,“等到所有人都能读书识字了,还只是第一步。道理挂在人的嘴上,非常容易,道理溶入人的心里,难之又难。文化体系、哲学体系、教育体系……探索一千年,也许能看到真正的人的平等。”

“所以,哪怕是最极端的平等,只要他们真心去研究,去讨论……也都是好事。”

宁毅说到这里,话语已经变得更轻,他在黑暗中微微笑了笑,随后云竹似乎听到了一句:“我得感谢李频……”

这句话疑似风声,云竹望过去:“……嗯?”

“什么?”宁毅微笑着望过来,未待云竹说话,忽然又道,“对了,有一天,男女之间也会变得平等起来。”

“啊?”

“等到男女平等了,大家做类似的工作,负类似的责任,就再也没人能像我一样娶几个老婆了……嗯,到那时候,大家翻出老账来,我大概会让人口诛笔伐。”

他这样说着,将云竹的手按到了唇边,云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:“那想来……也挺有意思的……”

“……不过这辈子,就让我这么占着便宜过吧。”

他说完这句,目光望向远处的军营,夫妻俩不再说话,不久之后,在路边的草坡上坐了下来。

暖黄的光芒像是聚集的萤火虫,云竹坐在那儿,扭头看身边的宁毅,自他们相识、相恋起,十余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。

除却最初几年的平静,此后十余年的时间,他们都像是乘着小舟在惊涛骇浪中沉浮。纵然从官宦人家中出来,云竹也从未想过后来会经历这样变化的人生,那时的她住在河边的小楼上,每日里看着那书生从门口奔跑过去,他们偶尔有平平静静的问候和招呼,她幻想着这一辈子能够作为她的妾室或是外室安安静静地过去。

江宁终于已成过往,此后是即便在最离奇的想象里都不曾有过的经历。当初沉稳从容的年轻书生将天下搅了个天翻地覆,逐渐走进中年,他也不再像当年一样的始终从容,小小的船舶驶入了大海,驶入了风浪,他更像是在以搏命的姿态一丝不苟地与那巨浪在抗争,即便是被天下人惧怕的心魔,其实也始终咬紧着牙关,绷紧着精神。

这些年来,云竹在学堂之中教书,偶尔听宁毅与西瓜谈起关于平等的想法,她是能听得懂的,也会觉得心中一阵发烫。但在这一刻,她看着坐在身边的男人,却只是回想到了当初的江宁。她想:不管我怎么样,只希望他能好好的,那就好了。

她伸出手去,想要抚平他微蹙的眉头。宁毅看了她一眼,未曾听到她的心声,却只是顺手地将她搂了过来,夫妻俩挨在一块儿,在那树下馨黄的光芒里坐了一会儿。草坡下,溪流的声音真淙淙地流过去,像是许多年前的江宁,他们在树下聊天,秦淮河从眼前流过……

不久之后,宁毅回到院子,召集了人手继续开会,时间一刻不歇,这天夜里,外头下起雨来。

**************

时间一刻不歇。

黄河两岸,大雨瓢泼。有许许多多的事情,就如同这大雨之中的每一颗雨滴,它自顾自地、一刻不停地划过天地之间,汇集往溪流、江河、大海的方向。

当它们汇集成片,我们能够看到它的去向,它那巨大的破坏力。然而当它落下的时候,没有人能够顾及那每一滴雨水的去向。

中原,世情的暴雨已经下了一年。

这是其中一颗平平凡凡的雨水……

黑夜。

轰隆隆的声音在咆哮着,水流卷过了村庄,冲垮了房屋,大雨之中,有人呼喊,有人奔跑,有人在漆黑的山间乱窜。

闪电划过夜空,白色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景象,山坡下,大水浩浩汤汤,淹没了人们平日里生活的地方,无数的杂物在水里翻滚,屋顶、树木、尸体,王兴站在雨里,浑身都在发抖。

山坡上,有少部分逃出来的人还在雨中呼喊,有人在大声哭叫着家人的名字。人们往山上走,泥水往山下流,有的人倒在水中,翻滚往下,黑暗中便是歇斯底里的哭叫。

这场大雨还在继续下,到了白天,爬到山顶的人们能够看清楚周围的景象了。大河在黑夜里决堤,从上游往下冲,尽管有人报讯,村子里逃出来的生还者不过十之二三。王兴拖了一小袋吃的鱼干出来,全部家当已经没有了。

雨没有停,他躲在树下,用树枝搭起了小小的棚子,浑身都在发抖,更多的人在远处或者不远处哭喊。

许多人的家人死在了大水之中,生还者们不仅要面对这样的伤心,更可怕的是一切家当乃至于吃食都被大水冲走了。王兴在小棚子里发抖了好一阵子。

天大亮时,雨渐渐的小了些,幸存的村民聚集在一起,然后,发生了一件怪事。

他们看见王兴提着那袋鱼干过来,手中还有不知哪里找来的半只锅:“家里只有这些东西了,淋了雨,以后也要霉了,大家伙煮了吃吧。”

王兴平日在村里是最为吝啬油滑的破落户,他长得尖嘴猴腮,懒惰又胆小,遇上大事不敢出头,能得小利时丑态百出,家中只他一个人,三十岁上还不曾娶到媳妇。但此时他面上的神色极不一样,竟拿出最后的食物来分予他人,将众人都吓了一跳。

当然,此时骤逢大难,心中的疑惑归疑惑,随后众人便生起火来,将那鱼干分了,吃下充饥。分食鱼干的时候,村中的幸存者们却没有发现王兴的踪影,到得此后不久,一位小孩子转过山后的大石,又看到了奇怪的事情。

王兴蹲在石头后面,用石片在挖掘着什么东西,然后挖出一条长长的油布包裹的物体来,打开油布,里头是一把刀。

此时天上还有雨水落下,王兴被大雨淋了一晚,浑身湿透,头发贴在脸上,犹如一条失魂落魄的落水狗,加上他原本长得就不好,这一幕看起来令人浑身发寒。

孩子被吓得不轻,不久之后将事情与村中的大人们说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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