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赘婿宁毅苏檀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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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九八章 风渐起时 风骤停时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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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证相互取舍,这条路越是能好走一些,能少死一些人,将来留下的好东西就越多。”

左修权平静地说到这里:“这也就是说,华夏军的路,不一定就能走通,福州所谓新儒学的革新,不一定真能让儒学天翻地覆,但是双方可以有所交流。就好像宁先生欢迎儒学子弟过来辩论一般,华夏军的东西,若是能待到东边去,那东边也能做得更好,到时候,两个更好一点的东西若是能相互印证,将来的路就越能好走一些。”

“至于儒学。儒学是什么?至圣先师当年的儒就是今日的儒吗?孔圣人的儒,与孟子的儒又有什么区别?其实儒学数千年,每时每刻都在变化,先秦儒学至汉朝,已然融了法家学说,讲究内圣外王,与孔子的仁,已然有区别了。”

左修权笑着:“孔圣人当年讲究教化万民,他一个人,弟子三千、贤人七十二,想一想,他教化三千人,这三千弟子若每一人再去教化几十上百人,不出数代,世上皆是贤人,举世大同。可往前一走,这样行不通啊,到了董仲舒,儒学为体法家为用,讲内圣外王,再往前走,如你们宁先生所说,百姓不好管,那就阉割他们的血性,这是权宜之计,虽然一时间有用,但朝廷慢慢的亡于外侮……文怀啊,今日的儒学在宁先生口中食古不化,可儒学又是什么东西呢?”

他看看左文怀,又看看众人:“儒学从孔圣人发源而来,两千余年,早已变过无数次喽。咱们今天的学问,与其说是儒学,不如说是‘行得通’学,一旦行不通,它一定是会变的。它今天是有些看起来糟糕的地方,但是天下万民啊,很难把它直接打倒。就好像宁先生说的情理法的问题,天下万民都是这样活的,你突然间说不行,那就会流血……”

“宁先生也知道会流血。”左修权道,“一旦他得了天下,开始厉行革新,很多人都会在革新中流血,但如果在这之前,大家的准备多一些,也许流的血就会少一些。这就是我前头说的武朝新君、新儒学的道理所在……也许有一天确实是华夏军会得了天下,什么金国、武朝、什么吴启梅、戴梦微之类的跳梁小丑全都没有了,便是那个时候,格物、四民、对情理法的革新也不会走得很顺利,到时候如果我们在新儒学中已经有了一些好东西,是可以拿出来用的。到时候你们说,那时的儒学还是今日的儒学吗?那时的华夏,又一定是今日的华夏吗?”

厅堂内安静了一阵。

左修权坐在那儿,双手轻轻摩擦了一下:“这是三叔将你们送来华夏军的最大寄望,你们学到了好的东西,送回武朝去,让它在武朝里打个转,再把武朝还能用的好东西,送回华夏军。不一定会有用,或许宁先生惊才绝艳,直接解决了所有问题,但若是没有这样,就不要忘了,它山之石,可以攻玉。”

“这件事情,老人家铺平了路,眼下只有左家最适合去做,所以只能依靠你们。这是你们对天下人的责任,你们应该担起来。”

秋风穿过厅堂,烛火摇曳,众人在这话语中沉默着。

左家是个大家族,原本也是颇为讲究上下尊卑的儒门世家,一群孩子被送进华夏军,他们的看法本是微不足道的。但在华夏军中历练数年,包括左文怀在内经历杀伐、又受了许多宁毅想法的洗礼,对于族中权威,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重视了。

左修权若是生硬地向他们下个命令,即便以最受众人尊重的左端佑的名义,恐怕也难保不会出些问题,但他并没有这样做,从一开始便循循善诱,直到最后,才又回到了严肃的命令上:“这是你们对天下人的责任,你们应该担起来。”

沉默片刻过后,左修权还是笑着敲打了一下桌面:“当然,没有这么着急,这些事情啊,接下来你们多想一想,我的想法是,也不妨跟宁先生谈一谈。但是回家这件事,不是为了我左家的兴衰,这次华夏军与武朝的新君,会有一次很大的交易,我的看法是,还是希望你们,务必能参与其中……好了,今日的正事就说到这里。后天,咱们一家人,一道看阅兵。”

左修权笑着,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随后也有左家的年轻人起身:“后天我在队伍里,叔叔在上头看。”

有人接话:“我也是。”

众人便都笑起来,左修权便露出老人的笑容,连连点头:

“好,好,有出息、有出息了,来,咱们再去说说打仗的事情……”

秋风微醺,迎宾馆内内外外闪动着灯盏,许多的人在这附近进进出出,不少华夏军的办公地点里灯火还亮得密集。

即便在宁毅办公的院落里,来来往往的人也是一拨接着一拨,人们都还有着自己的工作。他们在繁忙的工作中,等待着八月金秋的到来。

城外的营地里,完颜青珏望着天空的星光,想象着千里之外的故乡。这个时候,北归的女真军队多已回到了金国境内,吴乞买在之前的数日驾崩,这一消息暂时还未传往南面的大地,金国的境内,因此也有另一场风暴在酝酿。

左文怀等人在成都城内寻朋访友,奔走了一天。随后,八月便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