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褚浔阳延陵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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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06章 我还有你,是不是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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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信不信,我现在就杀了她?”方氏说道,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半点玩笑的意思也没有。

褚琪枫闻言,眼底飞快的有一抹冷光划过。

他狠狠的闭了下眼,刚要转身,却是听到迎面一道含笑的女声传来,“母妃要杀了谁?好端端的,怎的就动了这样大的火气了?”

方氏一惊。

褚琪枫却是一愣,皱着眉头睁开眼,却见褚浔阳正笑吟吟的站在院门之外。

前一刻那门外还是空的,她当是刚来。

褚琪枫飞快压下心中一点尴尬的情绪,连忙快走了过去,道:“你怎么到这儿来了?”

“我来——”褚浔阳笑笑,目光若有似无的自方氏身上掠过,然后才道:“我自然是来寻哥哥的,哥哥和母妃已经说完话了吗?我们现在走吗?”

她口中虽是热络的称呼着母妃,却是全然没把方氏当回事。

褚琪枫这会儿是对方氏防备的紧,略一点头就握住了她的手腕,“嗯,走吧,有事去我那里再说。”

这里毕竟是东宫,人多眼杂。

方氏的心里本来也是存着顾忌,要维持面子上面的功夫,可是目光定格在褚琪枫的指尖上许久——

虽然是隔着袖子,她却依然是觉得他握着褚浔阳的手腕的地方分外刺眼。

“你先走吧,我还有些话要单独和你哥哥说!”方氏冷声开口道。

褚琪枫的耐性也被她消磨殆尽,转身就欲拒绝。

褚浔阳的眸子一闪,却是抢先越过他,进了院子,仍是含笑看着方氏道:“还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?需要单独和哥哥说?”

他们双方的关系一向都生分,尤其还是到了这个时候,方氏是万也不曾想到褚浔阳会主动往她面前来凑的。

方氏皱眉,眼中神色越发显得暗沉了起来。

褚浔阳却也不等她说话,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沉吟说道:“哦,是了,我刚好像是听到母妃你说是想要去杀了谁的。这是谁惹了您的不痛快?竟能将母妃您这种吃斋念佛的人给逼的破了戒?想来和母妃结怨的,应当也不会是什么身份了不得的大人物吧?这样的后宅小事,您要交代给哥哥去做,岂不是给他找为难吗?没得折辱了哥哥的身份,传出去也不好听,干脆您就把这差事交代给我好了。您给报个姓名出来,女儿不才,这点小事还是做得来的。但凡是谁敢惹了母妃您的不痛快,我这就去给您把她的项上人头取来,让您消气好了?”

她的语调轻盈,出口的话也是十分随意,但是这一番乖张狠厉的话出口,却是听的方氏的脸色更加阴沉。

尤其——

还是在面对她有恃无恐的一张明艳笑脸的时候。

这个丫头,绝对不是个善茬!

她这是在隐晦的提醒警告自己,她的手上也是染了血的,并不是个任由旁人随意拿捏的角色。

方氏看着她灿烂至极的眉目,脑海中就不觉的浮现出一张雷同的面孔,心里也就越发的憎恶了起来。

“我的事,不用你管,你出去!”方氏冷声说道。

褚浔阳挑眉看了她一眼,脸上笑容也跟着淡了些许,直接回头反拽了褚琪枫的手腕就头也不回的奔出门去。

方氏立在门边,木愣愣的看着,待到反应过来,院子里已经空空如也。

这个小贱人,竟是有恃无恐的找上门来对她挑衅?

心中积压了许多年都不得宣泄的憎恨情绪一股脑儿浮上来,夜色掩映下,她脸上神色不明,手指却是将门框给生生的掰了一块碎木下来,在手中捏成了齑粉。

×

褚浔阳拽着褚琪枫从方氏那里出来,一路上两人都没吭声,直接去了褚琪枫的锦墨居。

蒋六拿了金疮药和绷带过来,然后就很有眼色的自觉退了出去。

褚浔阳端了清水过来要给褚琪枫勤洗伤口,却被褚琪枫挡了,随便扯了条绷带就要往受上缠,一边道:“不小心蹭了一下,没什么事!”

褚浔阳却是没让,强行拉过他的手替他处理。

褚琪枫手上的伤的确是不怎么严重,这会儿血液已经凝固,只是伤口处扎了许多细小的木刺。

褚浔阳拿了小镊子坐在灯影下一根一根替他往外挑。

褚琪枫拗不过她,只能按捺心情,由着她去了。

褚浔阳目不转睛的挑了半天,待到把木刺都清理干净了,方才湿了块干净的布条给他擦拭伤口周边的血迹。

其间,兄妹两个并没有任何的交流。

褚琪枫明显是在走神,而褚浔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是一直到了这个时候褚浔阳方才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道:“哥哥你何必要跟她去置气,现在还伤了自己,多不值得。”

褚琪枫一愣,从远处收回了目光。

对面那少女半倾身在桌子上方,替他处理伤口的神情专注,灯影下可见的半张面孔鲜活生动,皮肤瓷白细腻,灯影下,两腮透着点诱人的红晕,目光焦灼在他的手背上,睫毛盈盈颤动,说话间唇角微微上翘,那一个弧度——

似是含笑,又微微带了几分调皮的味道。

却是那般坦然又镇定。

之前褚琪枫就隐隐有种感觉,褚浔阳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,这个丫头这么聪明,再经过白天的事,这会儿她心里肯定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想法了。

褚琪枫看着她丝毫端倪都不显露的面孔,心里却是莫名焦躁,哑声唤道:“浔阳——”

“嗯!”褚浔阳应了,仍是目不斜视,认真的替他处理伤口。

褚琪枫看着她,明明话都到了嘴边了,可是犹豫再三,最终却也还是沉默了——

有些禁忌,很怕会被打破。

虽然他和褚浔阳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方氏猜想中的那样不堪,可是——

一旦有关彼此身世的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,那么——

浔阳和他之间,就不再是亲密无间的亲兄妹了。

这件事一旦被揭发出来所要引发的后果,他从来就不惧于接受,却唯独这一点——

是他想来就永远都不想去面对的。

他不说话,褚浔阳也不催促,把伤口清溪妥当,再上药包扎,直至最后有条不紊的把绷带的末端缠进他的掌心里。

褚浔阳抬头对上他的视线,眨眨眼道:“哥哥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?”

“今天——”褚琪枫开口,对上她盈盈闪烁的眸光,刚刚到了嘴边的话,就又凝聚成了数不尽的苦涩。

褚浔阳将他受伤的手推回到桌子的另一端,然后便是微微一笑道:“既然哥哥不好意思开口,那便就由我来说吧!”

褚琪枫的心跳猛地一滞,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。

“你跟我的身世有问题,其实我早就知道了。”褚浔阳莞尔,把目光移开,盯着他被素白绷带包裹的掌心,“起初的时候我还当有问题的就只是我一个,所以才一直不敢对哥哥开口,可是从今天的事情上面来看,好像是我们——包括父亲都被那个女人给戏耍了吧。曾经我一直以为哥哥你对此全不知情,所以才一直忍着没说的,原来哥哥你也从一早就察觉到了,早知道是这样的话——”

褚浔阳说着,就又弯唇笑了笑。

她的笑容还是如往常一样,很纯粹,说着就看向了褚琪枫道:“有多久了?哥哥你知道这些事情有多久了?怎么都不与我说?这样一个人守着这样厚重的心事默默的承担,你不累吗?”

短短的几句话,她想要笑着说完,可是说到最后,眸子里却还是不可自控的浮现一层水光。

守着这样的秘密,谁都过的不轻松,这种感觉,她十分清楚。

但又分明——

褚琪枫心里承受的心事绝对比她要多得多。

一面有来自于方氏的压力,一面还要为了方氏一意孤行做下的那些事,时时刻刻的对父亲抱愧,最后——

还要在自己和其他所有人的面前都装作坦然无知的模样。

这种煎熬——

若不是亲身经历,其他人都绝难了解。

说话的时候,褚浔阳瞪着他,那神情之间分明是抱怨的紧。

褚琪枫瞧着她这神情,本来心事沉重的心情却像是突然在那一刻洞开了一个出口。

他用缠了绷带的手,动作生疏的去拭她眼角浮动的泪光,一边轻声道:“是我错了,我该是早些同你说的,也省的你一直要跟着我胡思乱想。现在这样也好,索性就一次都把事情说清楚了,以后你也就不用总是挂在心上了。母妃那里——你不用管她,横竖她做什么,都和你没有关系。至于父亲那里——”

提到褚易安,褚琪枫的眼神就跟着一黯,停顿片刻,才又微微一笑道:“你还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吧,那些恩怨纠葛,我会找机会和他去坦白。总之——你一定要记住,你永远都是他的女儿,是东宫的郡主,以后也要好好的孝顺他,这就够了!”

真要说起来,这些人当中,最痛的那个人还应当是褚易安的!

他那一生的痴情错付,偏生还全都无从讨要。

这个男人的一生,看似叱咤风云高高矗立在云端的,可是——

这一路走来,他真的会有哪一刻会是觉得幸福快乐的吗?

偏偏,现在眼前的真相又再一次毫不留情的伤了他的心。

“我知道,我们亏欠父亲的有许多,只要父亲他还愿意承认,我也永远都是他的女儿。”褚浔阳道,拉过他的那只手,轻轻的握在掌中,看着他的眼睛道:“那么哥哥你呢?你又准备做什么?是要认回你以前的身份,然后就这样放弃我和父亲了吗?”

他以前的那个身份,他倒是宁可是没有这一重的。

褚琪枫的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,却是起身走到了一旁,不置可否。

而他的这个模棱两可的态度落在褚浔阳的眼里也足够说明一切了。

褚浔阳站起来,两步奔到他面前,神情刚毅,直视他的目光道:“哥哥,你知道的,在我的心里,你和父亲都一样,你们都是我的亲人。这些年,我空占着你的身份,多得了父亲那么多的用心和宠爱,我亏欠的不仅仅是他,还有你!我不仅需要父亲在身边,我也不准你有事。不要去管你的身世了不好吗?这么多年了,你跟我,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,都不知道自己本该姓甚名谁,我们不是也一样的生活吗?就这样维持原样,这样不好吗?”

少女的目光恳切,一双眸子莹莹发亮,落在眼睛里,自是比这夜空中最亮的星子都更为明艳。

“浔阳,你知道的——”迟疑片刻,褚琪枫开口。

他的声音透着一线沙哑的味道,褚浔阳听着便是莫名心慌,根本不待他说完已经上前一步,抬手掩住了他的唇。

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,眉心却是拧成了疙瘩,道:“哥哥,我现在就只问你一句话,假如当年金煌长公主留下的那个孩子是我,那么今时今日,你又会怎么做?”

褚琪枫一愣,却是没有想到她会有此一问。

褚浔阳却是看着他,不容他回避的继续说道:“如果我是你,那么你就一定不会允许我抛开你而独自去承担这些的,你会守在我身边,陪在我身边,依然将我做亲妹妹一样的守着护着,对不对?”

褚琪枫看着她,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,半晌才道:“那不一样——”

“有什么不一样的?”褚浔阳根本没等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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