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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1章 转转转转转(重要)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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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东宫,银弥殿。

  柔软的帐幔被微风吹得轻轻飘荡,阿木尔迈着盈盈的脚步步入内殿,一眼便看见那张精工雕成的金丝楠木美人榻上,斜斜躺着一个人。

  他的边上,放了一张矮几。

  矮几上面,有一壶美酒。

  他妖冶的眉眼如花,轻饮慢酌,神态怡然自得。

  “回来了?”

  阿木尔抿紧唇角,走近过去,“你还在?”

  “她怎样了?”东方青玄不答反问,柔和的目光丝一般缠绕在她的身上,浅浅的笑里,每一个字都柔媚轻暖,像是有无限风情在荡漾……

  可他分明就没有笑,甚至也没有在看她。

  阿木尔并不说话,只是在他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,还未有从与夏初七见面的情形中回过神来。在今日之前,她一直是小瞧那个女人的。她始终都不明白赵樽为何会看得上她——无智慧,无美貌,无才气……一个什么都无的女人。

  但今日的一番话,诡异得像噩梦般钻入了她的脑子。

  原来,她极有手腕,极有头脑。

  怪不得勾去了一个赵樽,连她这个哥哥都要栽进去了。

  “我在问你。”东方青玄又笑了笑。

  阿木尔唇角一动,看着他,“我饿了。”

  东方青玄一愣,随即扬眉失笑,“你饿了,叫人传膳便是。”

  阿木尔目光怪异的一闪,看着他,隔着极近的距离,看他脸上明明灭灭的情绪,突然一叹,声音略弱,带了一点无奈,“哥哥没有听出来吗?我说我饿了,你为何不关心你的妹妹,却为一个外人劳心劳力?你坐在这里等了这样久,就是为了听我说一句她还安好?”

  东方青玄眉目微微一沉,声音仿佛染上叹息。

  “胡乱揣测做甚?我只是为了自己。”

  “在我跟前不必要辩解。只是哥哥,这世上有这样多的珍馐美味,既有口味,又有品质,你为何不喜吃,偏生就喜欢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清粥野菜?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她配上不你。”阿木尔抬了抬眼。

  “……”东方青玄不答。

  “昨夜赵绵泽就宿在他殿中,你难道不知?”

  东方青玄轻哼一声,笑了:“与我何干?”

  “与你何干?”东方阿木尔慢慢起身,目光凉凉地走到他的面前,一动不动地审视他,目光有短暂的迷离。

  正如想不通赵樽一样,她亦想不明白她这个哥哥。这个身为锦衣卫指挥使,左军都督的男人,一个只要张嘴什么女子都可到手的男人,为什么偏生都喜欢上了夏楚?

  “哥哥,我闷吗?”她突然问。

  东方青玄目光一闪,奇怪的撩唇,“怎么这样问?”

  嘴皮轻轻一动,阿木尔又慢条斯理地坐了回去,然后,一字不漏地把夏初七先前与她说的那些话复述给了东方青玄。

  “咳咳!”东方青玄差一点被呛住,握拳优雅地轻咳了两声,眸子里全都是笑意,“阿木尔,你若信了她的话,只会被她气死。”

  “可你还活得好好的?”东方阿木尔有些烦躁他的笑。因为,那是一种纵容的笑。且他纵容的还不是自己的女人,这让她实在难以接受,“难道你就不信她?”

  “因为我从不与她计较。”瞄她一眼,东方青玄修长的指节敲一下额头,突地起身,“你赶紧传膳。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
  阿木尔莫名气恼,“你怎的不问了?你不想知道了?”

  东方青玄柔柔一笑,“她还有力气损你,就很好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阿木尔眉目一紧,却是没有发作。

  轻笑一声,东方青玄整理好了衣裳,才低着声音正色道:“夏廷德的案子,陛下交由锦衣卫来督办,这件事得忙上一阵,我恐怕好一段日子不能来瞧你,你多顾惜自己。”停顿一下,他的目光深邃了几分,“她有一句话是对的,你不要与她为敌。”

  阿木尔看着他,面色微微一白。

  “若不然呢?”

  “若不然,我也不会再纵着你。”

  东方青玄温和的补充了一句,大步往外走。

  阿木尔唇角微动,心脏抽搐一下,拔高了声量,“哥哥既是那样关心她,为何又一直瞒着她?为何你不直接告诉她,她的父亲还活在世上?还有,哥哥如今做事,我是越发看不懂了,她就有这样重要?”

  东方青玄停下停步,回过头来。

  “有些事,你无须知道。”

  阿木尔攥紧手指,轻轻咬了一下唇瓣。

  “我只是想帮她,我要为天禄报仇。”

  东方青玄不紧不慢地挑高眉梢,柔软的声音,生生迸出一抹冰冷,“你不要插手这些事情。你只要记得,不要招惹她就好。还有,她说得对,你还这样年轻,老死宫中,不值当。你若是想明白了,要出宫,哥哥会为你安排。”

  ~

  夏初七回到楚茨殿便被甲一的臭脸给骇住了。

  “怎么了?谁招你了?”

  甲一今日未能与她去乾清宫,似是怨恨了她许久,从她进门开始,那冷冰冰的视线便将她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,看得她汗毛倒竖,不自觉的拧紧了眉头。

  “不知自己长得丑吗?这样看人会吓死人的。”

  甲一不说话,走过来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几个人,一言不发地拽着她的手腕便入了内殿。

  轻“咦”一声,夏初七莫名其妙。

  “甲公公,你做什么?吃错了药?”

  甲一放开她的手,低头看了她片刻,突然放松了紧绷的神色,张臂将她轻轻一抱,随即又放了开,浅浅叹息。

  “没事就好。”

  知道他是担心了许久,夏初七心里颇为感动。但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,故意奇怪地偏过头来,看着他,冷冷一哼。

  “你今日偷吃我的药了?脑子抽了!”

  甲一眉梢一挑,替她倒了一杯水,塞到她手里,不搭理她的戏谑之言,只是静静坐在她的对面,一张疤痕未褪的黑脸上,情绪不太平静,像是有什么难言之事,不知道怎样向她开口似的,紧紧蹙着眉头,一直怔怔不语。

  夏初七喝一口水,狐疑地看他。

  “我开玩笑的,不会是生气了吧?”

  “没有。”

  轻“哦”一下,夏初七笑了笑,又捧着水喝,“那就好。咦,对了,我给你的疤痕膏,你到底用了没有?怎的这脸上疤痕未见褪去多少?”

  甲一不看她,淡淡道:“没有。”

  夏初七奇了,“为何不用?”

  他面无表情,一板一眼的回答,“一个大男人,何必在乎脸面。”

  “……好吧,反正是你自己的脸。”

  夏初七不再与他做口舌之争,捧着水杯,懒洋洋地坐着,伸了伸酸胀的双腿,别开头去,看窗格外面斜斜洒下的阳光,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。久久,突然听得他淡淡的声音,“陈景先前捎了消息来,你的那个姐妹出事了。”

  夏初七激灵灵一怔,猛地坐直了身子。

  “哪一个?”

  甲一道:“济世堂的顾阿娇。”

  原来那一日在源林堂的指证之事后,夏廷德挨了二十廷杖,又扣了一年俸禄,怒气未消,虽奈何不得夏初七,但是收拾一个顾阿娇还是绰绰有余的。他纵容儿子夏衍找了十来个混黑的泼皮,以济世堂卖假药为名,大闹了一通之后,把济世堂给砸了个稀巴烂。

  可即便如此,夏衍仍未解气,找人把顾阿娇堵在药堂外面的巷弄里,生生把好好一个姑娘掳入府中奸淫了。顾阿娇的老爹和舅舅到处找人找不到,只好报官,可一直没有消息。谁也没有想到,今日禁卫军闯入魏国公府去抓人时,却从夏衍的院子里,找到了失踪几日的她……

  “这个畜生!”

  夏初七牙齿咬紧,觉得喉咙生出一股子腥甜来。

  她一直知道顾阿娇的舅舅在京中有些人脉,加上这件事原本就与顾阿娇无关,她被人陷害而已,也未有正面得罪夏廷德,哪里会想到这个老匹夫如此恶毒?还有那个下贱儿子,简直就是禽兽不如。

  顾阿娇,那个与她清岗初识,一路上京,在官船上弹着琵琶清唱“碧云天,黄花地,西风紧。北雁南飞。晓来谁染霜林醉?总是离人泪”的姑娘,她或许虚荣,或许自私,可她只是想要嫁一个好男人,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已。她没有轻易将自己托付给男人,结果却被一个浑蛋二世祖糟蹋了……

  喉咙里的哽咽声,几乎压抑不住,她目光骤冷。

  “夏常怎说?”

  她记得夏常与顾阿娇是有情份的。

  按道理,夏常不可能眼睁睁看她这样。

  甲一瞄着她难看的脸色,淡淡道:“夏常并不知他弟弟弄到府里的女人是顾阿娇。在禁卫军找到人的时候,看见顾阿娇被堵了嘴捆在夏衍的屋子里……夏常亦是气恨不已,当场揍了夏衍一顿,听说骨头打折了,还打落了两颗门牙……”

  “果然龙生九子,各有不同。夏廷德的儿子,也就夏常像一个人了……”心里一阵憋屈,夏初七双手捧着额头,手肘在桌子上,觉得耳朵里一阵“嗡嗡”作响。一种说不出来的恨天不平和生生痛恨,几乎遍及她的四肢百骸。

  甲一瞧着她的难受,蹙紧了眉头。

  “事情已然这样了……你不必再想。”

  夏初七声音轻飘,仿佛在遥远的天边。

  “我一定要宰了那个畜生……”

  ~

  赵绵泽是晚间的时候过来的。

  清查魏国公夏廷德的一干党羽,是朝中难得一遇的大事,他案头上的折子堆得小山一样高,忙到这个时候才吃了晚膳,得了一些空闲。

  他入屋的时候,夏初七躺在床上,没有吭声儿。听见晴岚和梅子向他请安,听见他的脚步声慢慢近了,她仍是紧紧闭着眼睛,将身子扭在里面,只当没有听见,一眼都不看他。

  “你怨恨我是对的。”

  他坐在不远处,声音悠悠的,缓慢而温和,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,或者说在自言自语,根本不需要她的回应。

  “夏楚,我今日一直在想,想那些年的颠沛流离,你一个人是怎样熬过来的。可我却怎么都想不下去。多想一次,便多自责一分。我不知该怎样待你才好了,更不知,要怎样待你,才能弥补过失。”

  夏初七并不说话,继续一动不动。

  她的样子像是睡着了,可他知道她没有睡。

  静静的默了良久,他轻轻一叹。

  “那只鹦鹉我带过来了,我记得你以前说过,喜欢养鸟的人都想要一只那样的鸟。它的名字叫倚翠……当然,如今它没有名字了,它是你的。你喜欢叫它什么,都可以。”

  夏初七心里一阵冷笑。

  一只象征了他与夏问秋爱情的“神鸟”,一只与他们渡过了几个春秋的鹦鹉,如今他拿来送给她算几个意思?更何况,她以前告诉他说自己喜欢鸟,只不过是一句随口瞎扯的浑话,这世上除了大马和小马,她不会再喜欢旁的鸟。

  殿内,一阵冷风拂动。

  她一声不吭,任由他自说自话。

  这是一种态度,是作为一个受害人此刻应有的态度。

  “我知你心里难受,但我答应你,这些事情往后都不会再有,我两个好好的相处……皇爷爷那里,你不必担心,我都会妥善处置好。你好好养着身子便是。”

  她仍是没有说话。

  一声叹息后,他徐徐起身。

  “你睡吧,我不打扰你,明日我再来瞧你。”

  他说是要走,可是却久久未有动作。

  夏初七没有回头,却能感觉到后脑勺上灼灼的视线。

  在一阵尴尬的静谧中,不知过了多久,他的脚步声终于响起。夏初七紧紧攥着手指,算计他的脚步,也算计着他的心情变化。就在他马上就要迈出屋子的时候,她冷不丁轻轻冒出一句。

  “我要出宫。”

  一个说了许久,始终不得对方回应的人,突然听得这样一句话,那心里的喜悦,只有体会过的人,方能知晓。赵绵泽此时亦是如此,她的声音如同天籁,激得他心脏猛地一跳,几乎迫不及待地回过头,迎上了她半坐半起时慵懒的眸子。

  她淡淡看着他,披散着一头瀑布般的青丝,眸子一眨不眨,带了一丝恳求,像是含了香、含了情、含了媚、含了一抹剪不断理还乱的轻愁,切切地落入他的眸中。

  喉结不由自主一滑,他脱口竟是。

  “小七……你……好美……”

  当然很美,这是她想好的角度。

  微微牵动唇角,她淡淡重复,“我想出宫。”

  赵绵泽眉头微微一动,许久没有说话。

  不得不说,夏初七先前对他的判断是对的,这个男人或许温文知礼,看上去像是极好糊弄,可他一直有相当敏锐清楚的头脑。夏问秋当年能够骗了他去,除了她的戏演得确实很真之外,很大一个原因,是他当年还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。如今的他,又岂可同日而语?

  静默片刻,他看着她的眼睛,“你要出去做甚?”

  夏初七目光平静,把顾阿娇的事说了,轻轻垂眸,“我要去瞧瞧她,不然心里过不得。”

  听完她的解释,赵绵泽明显松了一口气。

  她不是想要离开他,那就好。

  温和的眸子染上几分喜色,他迟疑了片刻,像是考虑到什么,声音里添了几分紧绷,“要出去不是不可以,只是这几日京师会有一些乱。夏廷德的党羽众多,这次案件牵涉甚广,你轻易抛头露面,怕不安全……”

  “你不是会保护我吗?”

  夏初七轻轻反问,声音柔而无波。

  赵绵泽眉心狠狠一蹙,对上她洞悉一切的双眼,竟是久久无言。

  其实他与她都知道,他嘴里说的是夏廷德的党羽,其实他更为担心的是老皇帝的人。白日在乾清宫,鉴于抱琴后来的证词,皇帝虽然不好直接以她“不贞”为名再大做文章,但仍是未有就婚约一事松口。哪怕赵绵泽当庭出示了他们二人已有夫妻之实的证物。

  赵绵泽了解他这个皇爷爷的手段,所以处处提防着。若是可以,他不愿她离开视线,也不愿她出楚茨殿一步。

  可她很少这样恳切地看他。

  慢慢的,他终是取下腰牌,走过去,轻轻放在桌上。

  “一日必回,我会派人跟着你。”

  “……我自己可以。”夏初七申辩。

  他像是知道她的意思,嘴皮动了动,眉梢缓缓沉下,“你不必担心。不管你想做什么事,他们都不会打扰你。除非你有危险……”

  ~

  三月的京师城,百花绽放。

  大街小巷里,人声鼎沸,城中已是一片春绿。

  宫里贵人们发生的任何时候,都与老百姓无关。老百城该怎样过日子,还怎样过日子。那川流不息的街道上,一个招牌连着一个招牌。脚店,布庄,茶肆,酒楼,繁华热闹。

  回京这样久,这是夏初七第一次上街。

  熟悉的一切,却不再是熟悉的人,那心情别有一番滋味儿。

  黑漆的马车,停在济世堂的外面。

  夏初七撩开帘子看了过去。顾阿娇曾经骄傲过的“济世堂”招牌还在,可里面却仍是一团糟乱,被夏衍的人砸掉之后,伙计们还在整理药品,有木匠在里面钉柜倒椅,折腾得“砰砰”作响。

  得了夏初七的命令,晴岚下了马车过去询问的时候,一听说是来找顾小姐的,伙计一阵摇头。他说,顾小姐不在济世堂了。

  今儿天不亮,顾小姐就和老顾头一起走了。

  她舅妈原本就不喜她父女,正愁找不到法子撵走。这一回,借了此事,与她舅舅大吵一架,嫌弃她给济世堂惹来这样多麻烦,黑的白的破鞋烂货的大骂了一顿后,老顾头一言不发就带着闺女走了。舅舅虽然千留万留,可一方面拗不过家里的母大虫,另一方面老顾头也是一个要脸子的人,执意要走也留不住。

  听完这些,夏初七心里一凉。

  可问起顾氏父女去了哪里,伙计只回答不知。

  从济世堂的街道出来,夏初七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,茫然四顾。

  阿娇和老顾头二人,会去哪里?

  她记得,他们在清岗的房子和药堂都已经典卖了出去,一切的家什都没有了,清岗也没有什么亲人了。而且,阿娇说过,老顾头早年间也是一直在京师的,她母亲就是应天府的人,就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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