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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华之烟雨江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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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屏绣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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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蓉回忆——

情不知所起,一往情深。

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夏天,(南屏绣庄少公子)冒庸于西子湖行舟赏游,一艘画舫缓缓而来,从他船头轻轻擦过。也正是那时,冒庸初见纤云,她捧着一把琵琶,楚楚堪怜。

冒家非达官显贵,冒庸只是个普通商人。岁月深锁,冒庸几乎花光了所有银子,替纤云赎了身,又以匹嫡之礼将纤云迎娶。

迎亲之际,天日朗朗,行舟两岸,大红婚船如梦如幻。除了“不谙世事”的孩童在拍手叫好,沿河百姓皆向他俩投去了“不耻”的目光(毕竟冒庸迎娶的,是一个“歌姬”),甚至骂道:“真是伤风败俗……”“出身低贱,辱没门楣啊……”可冒庸不在意世俗偏见,只求与纤云共度一生。

天意弄人,冒庸弟弟冒桀是个败家子。一次在赌局中遭人算计,不光赔尽钱财,还被赌庄扣下,关于暗牢。情急之下,冒桀将冒家祖宅与田地都押了出去。为赎回这一切,冒庸打算“铤而走险”。这是他第一次,也是唯一一次随着“海商”下海易货,只为赚得钱财,消了此‘灾’(为了替亲弟偿还赌债,赎回祖宅)。

世事难料,冒庸的货船在回程之时被海寇劫持,冒庸从此杳无音信,不知所踪。冒府内,独留纤云痴痴等待,她常说:“他说过,每当我思念之时,奏一曲《金缕衣》,他便会出现于我面前。我信他,他最是不会食言……”

冒府内,一丫鬟感慨道:“少公子只给少夫人留下一支镶玉的金步摇。如今,外人都说是少夫人克死了少公子,就连老夫人也这么想。”她气道:“要不是少夫人将多年积蓄奉出,这冒家岂能如此安宁(为了保住冒家祖宅田地及家族生意,纤云想尽方法,整日殚精极虑)……”

随着这丫鬟,林蓉与蔚苒来到了后院。石亭内,只见纤云(消沉瘦弱,宛如凌风孤叶,甚是堪怜)一身素白,痴痴端坐。丫鬟轻声道:“几位姑娘,少夫人就在哪里。”

久别重逢,一番寒暄,纤云不禁道:“妹妹如今长得愈F漂亮了。”林蓉俏皮一笑:“姐姐,你也是啊。”石桌上摆着些许点心,还有蜜酒,她们诉说着当年岁月,不禁感慨万分。清风徐徐,纤云不禁轻拂琵琶,一曲《金缕衣》沉浸人心。

曲终,蔚苒来到纤云身旁:“一曲《金缕衣》,让妹妹们着实羡慕。可是,纤云姐姐,一定一定,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。”林蓉点点头,蹙眉道:“纤云姐姐,我不想看到你难过。他……他知道了也会伤心的。”纤云淡淡一笑,只是回忆:“与他相识,与他相知,皆因此曲……一开始,对我来说,他只不过是一个过客。后来,他不惜得罪权贵,花光了所有银子为我赎身。从那刻起,我便已许他一生。他许诺过我,一定会回来的……”她喃喃自语着,过了好一会儿,才对林蓉与蔚苒道:“我想对妹妹们说几句。(悉尘院)众姐妹里,两位妹妹最是心善纯良(也最有可能经历情劫)……无论结果好坏,我希望,妹妹们都能照着自己的心意走,不要留下一丝遗憾……”林蓉听后,不禁想起了征炆:“情之结,何以解?如我,也已将一生之情倾付于你……”

纤云轻拨弦缕:“嫁给他的第一天,我就说过,永远不会让他孤独,我会等他一辈子……如此,他永远都不会寂寞了……”林蓉不禁惆怅,望向长空:“老天爷,为什么,往往留下来的人,是最痛苦的。”

……



芥园内,林蓉皱着眉:“下海经商本就触反律法,可‘富贵险中求’。姐姐常说无可奈何。所以,不到万不得已,冒庸是不会涉险的。”征炆道:“出海经商易货,这不是普普通通的商人可以做得。”他总觉得冒庸之死,绝不简单。林蓉伤怀道:“只是苦了纤云姐姐。世道险恶,人言可畏。”

两人来至一处荷亭,林蓉感慨:“浮生如梦啊。”她微微蹙眉:“悉尘院的姑娘,表面上,都是如此的光鲜艳丽。她们常常会被一些‘大户’公子看中,然后脱籍从良,被娶回家中。照理说,女子嫁人那日,应该是最幸福,最开心,最灿烂的时候,可她们却在黑灯瞎火中度过,夜半悄行(非明媒正娶)。每当看到这一幕,我就会想,自己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儿,该有多么的幸福……”征炆走到林蓉身后,轻轻搂住她:“林蓉,你放心。”林蓉将头靠进征炆怀里:“嗯。”